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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记忆里,一年四季,老屋的水缸里总是

北极星文学/锁仁凌散文选

锁仁凌,男,安徽省阜南县人。国家税务总局阜阳市税务学会会长,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曾任陆军23集团军坦克旅政治部主任(上校军衔),安徽省阜阳市地税局副局长等职。年,理论研讨书籍《优势与挑战》由国防大学出版社出版;年,诗集《绿之恋.蓝之情》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年,哲理故事集《尝尝用石头煮的汤》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年,散文集《黑土地.白桦林》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年,散文集《蒙洼情》由中国现代出版社出版。

老屋的水缸

文/锁仁凌

有些简单而质朴的诗句,往往并非孔雀绚丽的羽翎。当远年的暮鼓晨钟敲响,你听,沿着生命回溯的那条河流的源头,一口水缸泛起泠泠的水光,缀满闪光的词语。

水缸放在厨房里,厨房就是一架低矮的土屋。夜很静,月很明,白白的月光洒在水面上,水缸里就有了一轮皎洁的月亮。

在我的记忆里,一年四季,老屋的水缸里总是有水的。奶奶说,水缸里不能缺水。缺了水的日子就像长在墙头上的草,撑不了几天就会蔫头巴脑。

水缸是陶制的器皿。在乡下,哪一家的锅沿旁不周周正正放着一口浅浅的水缸。水缸不会悭吝,盛进多少舀出来多少,绝不贪恋一点一滴。勺子碰锅沿,柴火暖着灶膛,一口水缸里盛放的是一家人清清浅浅的光阴。

你从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到成为一个风华正茂的少男少女,水缸也就老了。老了的水缸依旧在乡间的厨房里恪尽职守。水缸不会歌唱,煮好热气腾腾的玉米粥,果腹生在乡村屋檐下的我们。吃剩的饭食,奶奶用来喂鸡,母鸡就能咯咯下蛋,公鸡就能站在高高的树杈上,喔喔叫醒黎明。路过庄稼院的鸟儿,奶奶也会从水缸里盛一碗清水,撒一把粮食放在院落里。这样,就能听见唤醒春天的鸟鸣。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水缸是神奇而有趣的。尤其是夏天的时候,我特别喜欢黏着那水缸。水缸里的水是清凉甘甜的,水缸外壁在酷热的天气里渗满极细小的小水珠,摸上去冰凉冰凉。我总是在夏天极热的时候,张开双手,把脸和身体贴在水缸外壁上。感觉就像抱着一个大冰块,暑热全消。每当这时,奶奶总要说:傻小子,别抱太久呀,小心缸里的水都被你捂热了。幼小的我侧着头,望着奶奶咯咯地笑。我的确不多久就放开那水缸了,因为真的好凉好凉。在老屋的那些夏天,我从来没有生过痱子。

老屋的水缸里,夏天总有香瓜、菜瓜、茄子或丝瓜漂浮在水面上。我每次舀水都要用水瓢动动它们,看它们沉没一点又马上浮起来,感觉甚是有趣。我曾好奇地问奶奶:为什么要把茄子丝瓜什么的放在水缸里?奶奶笑呵呵地说:那样,我的大孙子就可以天天吃新鲜的茄子丝瓜啦。的确是的,那些茄子和丝瓜,在地里会长得太老或者被太阳晒蔫,全摘回来又一时吃不了。放在水缸里,可以保鲜好几天甚至一个星期。有时奶奶中午饭菜做得太多,吃不了,也把它们装在盆里,浮在水面上。晚上拿出来,它们仍然可以吃。

在那些没有冰箱空调的日子里,老屋里的水缸简直就是最天然的冰箱空调。奶奶有时做活太累了,又累又热的她舀起水缸里的水就喝。看着衣服都被汗水浸透的奶奶,我说:奶奶,老师说了的,没煮开的水不能喝,喝了要肚子疼。奶奶擦擦满脸的汗,说:傻小子,我们家的水那么好,不会的。于是我嚷着也要喝,还一定要奶奶喂。那冰凉凉的水,有一种沁凉甘甜的味道,是这辈子我喝的任何纯净水都比不上的。

老屋水缸里那清冽甘甜的水,来自于村里小河边的那口井。那井里的水,冬暖夏凉,不论多热的天气里都没有干过,养活了世世代代的村里人。那井离我们家大约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虽然离得不远,但对我们家来说,挑水还是一个大难题。父亲当时在县城里工作,爷爷、奶奶和母亲带着我们弟兄几个在乡下老家。当时我们年纪都小,那一对百十斤重的水桶无人能挑得动。当时,乡下专门有人挑水卖,我们全家只能靠买水饮用,洗衣只好用家中附近的池塘水。

当我长到十三、四岁的时候,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我开始尝试自己挑水。盛满水百十斤重的一对水桶我挑不起来,父亲就专门为我准备了只挑六七十斤重的一对水桶,由轻到重让我锻炼体力。

我还记得第一次挑水的样子,父亲站在远处看着,我把两只脚踏进两个浅浅的石窝子。井绳三米多长,就像一条联系起天与地,现实与梦幻的线索。我要学会和大地对话,我要学会向一口老井致意,我要学会向滋养生命与灵魂的水,倾诉心中太多的感恩。

当然,我深深记得自己笨拙的样子,把井里的那轮月明,摇曳成一片闪闪的碎银光泽。盛在水桶里,就多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月亮。可是我的肩膀实在瘦弱,可是我的力气实在还不够充裕。扁担硬生生地硌在肩膀上,不是前面高后面低,就是像喝醉酒一样左右摇摆。一次,两次,直到脚步渐渐沉实,直到肩膀足够坚强,盛在水桶里的水,再也不会像闪闪的碎银一样,泼洒一路。至此,水缸里终于有了我满怀希望放进水中的一轮月明。

后来,爷爷走了,爸爸妈妈把奶奶和我们都接到了城里,我们从此告别了老屋,再也用不着老屋的水缸。只是每年过年的时候,还是要回老屋去看看,看看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看看可亲可爱、好心的邻居们,家家户户都打了地下井,再也不用去担水了。而童年老屋里的水缸,也被帮忙看守老屋的伯伯搬到了院子里,落满了树叶,积满了雨水和泥尘。我再也不能用上老屋的水缸,喝不上那么可口的井水了。就像,我再也回不到自己的童年。

有时,我会在宁静的夜里听见哗哗的水响。那水,仿佛来自远山,仿佛来自一条清澈的小溪,仿佛是大地深处一条血脉奔涌的时光暗河,一直流进老屋的水缸里。

——选自锁仁凌散文集《蒙洼情》中国现代出版社年出版发行

荐稿: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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