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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望》新闻周刊记者王圣志杨玉华王菲
2月19日，郑州市统一上线公共交通及商超健康扫码系统，实行居民扫码乘车、购物，所得数据实时汇集到一体化疫情防控数据平台，保障公众健康李安摄/本刊 ◇突发疫情凸显出一些地方治理的传统路径依赖和应急体制之缺，数字治理成为迫切之需 ◇受制于物联、数联、智联三位一体城域物联专网建设滞后，目前智慧城市大脑功能的拓展和服务延伸尚未充分展现 ◇发挥数字技术在应急管理中的最大效用，实现数字治理转型，不仅有赖数字技术的进步，更需要合适的组织形式与治理理念、思维方式的变革 大数据为风险人群精准画像、疫情“战况”实时动态传送、社区微脑智能防控、医疗物资供应线上预约配给……面对新冠肺炎疫情这一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传播速度最快、感染范围最广、防控难度最大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以5G、云计算、大数据、区块链和人工智能为代表的信息技术成为快速响应的“特种兵”，数字治理在危机应对中各显神通。 在生死时速的考验中，各级政府的数字治理能力遭遇了一次极限测试，也暴露出一些亟待补齐的短板，如政府数据共享范围和程度不够，底层数据采集质量有待提高等。 “必须强化全国一盘棋意识，科学健全完善大数据建设的相关顶层规划设计，增强各级领导干部的数据观念，祛除数据发展的通道堵点。”安徽省阜阳市阜南县委书记崔黎告诉《瞭望》新闻周刊记者。 多位受访专家建议，加强智慧城市建设顶层设计，将数据作为“城市大脑”的核心资源，建立大数据联合创新实验室，形成开放应用示范，推动基层数字治理建设。 第一时间到达每个细胞 确保每个细胞快速响应 “你好，现在正处于疫情期间，为避免交叉感染，请减少不必要的外出。”通过人脸识别门禁自动上传数据，社区微脑在后台同步进行分析比对，对频繁进出小区的居民发出智能电话预警。这是合肥市蜀山区荷叶地街道的“社区微脑”向辖区居民呼出的第次电话提醒。 “战疫一打响，社区微脑快速上线重点疫区籍人群的数据模型，第一时间将湖北籍人员名单推送给物业、社区和街道。”合肥蜀山区荷叶地街道党工委书记武斌说，辖区有9万多居民，1万多家市场主体，防控压力特别大。社区微脑增强了数字网格的智慧化，提高了防控措施的精准度，极大地减轻了社区网格员的压力。 线上巡查严防人员聚集、舆情收集化解恐慌情绪、一张图指挥调度……作为安徽最早一批智慧社区，合肥市包河区方兴社区在这次疫情应对中同样尝到了甜头。通过近年来建成的社区智慧平台，疫情出现后第一时间分析小区人口分布情况，筛选出重点防控区域，24小时线上监控巡查严防聚集。通过社群网，及时发现辖区内有关疫情的41条舆情，第一时间答疑释惑主动回应，解决了信息不对称产生的恐慌情绪。 方兴社区党委书记沈先财说，突发疫情下，作为智慧城市的“末端神经”，社区微脑借助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高效分析、精准识别，实时掌握“人、地、事、物、情”，确保精准决策、精确调度。 记者采访发现，突发疫情考出了一些地方治理的传统路径依赖和应急体制之缺，也凸显出信息时代数字治理的迫切之需。 “这次突发疫情是一次数字技术科普。无论基层政府还是社区百姓，经历危机，大家都意识到数字化治理和智慧化城市建设的必要和紧迫。”崔黎说。 崔黎所在的阜南县是外出务工大县，疫情防控形势严峻。得益于近年来县里建成的政务信息平台，通过大数据精准画像，该县率先完成县内湖北返回人数的摸底。在此基础上，利用村卫生室的“智医助理”平台，开通武汉返乡人员跟踪随访记录模块，密切跟踪重点疫区返乡人员，异常情况随时处理，从而实现了数据排查、信息采集、村医随访、出行登记、务工审批五个“零接触”。不仅规避了传染风险，也让基层干部不再成为“表哥表姐”。截至目前，通过这个平台已经跟踪服务返乡人员人，监测数据13万条，有效做到了早发现、早报告。 合肥市数据资源局副局长王伟说，此次疫情是一场总体战，是对城市扁平化管理的一次考验，要求城市管理者的指令能第一时间到达城市每个细胞，并确保每个细胞能快速响应。传统的科层指挥传达体系已经难以适应这一要求，“迫切要求政府数字化转型，具备数字治理能力”。 哪里有梗阻哪里就“失明” “从此次疫情应对来看，提升社会治理能力现代化，智慧城市建设已成为不可或缺的手段和功课。”崔黎说，要改变传统治理模式，推进社会治理创新，必须要主动顺应信息化时代的需求，增强数据意识、统筹数据资源、推进数据开发、强化数据应用，发挥其善政、兴业、惠民的功能。 记者梳理发现，此次疫情至少激发了数字治理的四方面需求： 一是政府侧对社会疫情全掌控，精准治理有手段。如上述阜南等地的疫情风险排查、精准追踪、协调指挥等。 二是社区侧的基层排查全覆盖，小区管控有工具。如很多地方实行人脸识别、扫码出入等无接触的小区出入管控。 三是企业侧的员工跟踪全过程，让复工安排有计划。如一些地方推出的员工健康码对返工复产员工进行健康追踪，确保复工后的员工健康全程监测。 四是个人侧的公共服务，自我防护有保障。比如国家卫健委推出的密切接触人群自查、口罩等物资线上预约，以及特殊时间一些机构和医卫部门推出的公共医疗服务。如腾讯推出的新冠肺炎实时救助平台，为村民提供在线义诊、疫情发布等服务。安徽省影像云平台上线“远程医疗咨询”系统，通过远程医疗服务，让基层社区的医生与患者随时获得省内专家的诊疗。 赛迪智库认为，从对抗疫情角度，数字转型对城市治理体系完善和治理能力的提升主要体现在五个方面：一是通过构建高效应急响应体系，提升城市应急响应能力；二是通过构建跨层级跨部门协同体系，提升政府协同工作效率；三是通过构建医疗资源共享体系，保障城市稳定运行；四是通过构建智能供储体系，提升城市资源统筹协同能力；五是通过构建透明可信的监管监督体系，提升城市应急保障能力。 “疫情过后这些需求将会持续。”王伟、沈先财等人认为，疫情将按下数字化管理的快进键，迎来智慧城市、数字治理的春天。” 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加持，部门数据加速共享融通，在打响基层“云战疫”的同时，拉开了战疫下的基层治理升级新图景。多位受访人士认为，数字技术在此次疫情防控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但是在实战中也暴露出部门数据壁垒、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不完善、底层基础数据质量不高等短板。 在方正国际总裁助理兼战略市场部总经理贾志天看来，底层数据采集的质量不高影响了应急指挥的效率。 “政府各部门譬如卫生防疫、交通路况等都有自己的一套政务系统，条块分割的现象较严重。”贾志天说，日常各部门的数据资源共享不是很充分，经常会出现临时为了某项工作或普查采取运动式采集方式，很多时候是重复工作，导致基层疲于应付。这些数据采集完了以后往往没有做到动态更新，影响了底层数据的质量，某种程度上会导致应急指挥失灵。 参与基层疫情防控指挥的合肥蜀山区数据资源局党组书记赵杰说：“由于物联、数联、智联三位一体的城域物联专网没有形成，目前‘城市大脑’功能拓展和服务延伸受限。人口库、法人库和地理信息库不完整，特别是遇到一些老旧小区，防疫措施就只能是通过最为原始的入门到户、追踪到人等拉网式全覆盖大排查。” 赵杰说，现实中人口、交通、健康医疗等各种基础数据分散在不同企业和政府部门管理，政府数据共享的范围和程度远远不够。疫情紧急之下，数据壁垒掣肘精细防控。 治理理念要变革 “必须科学健全完善大数据建设的相关顶层规划设计，祛除数据发展的‘通道堵点’。”崔黎建议推动各地区块链、数字经济科学化发展，尤其注重倾斜扶持欠发达地区的信息化、数据化建设，完善政府、市场和社会相互联动的信息数据形成共享机制，促进公共信息数据资源的研发利用。 业内人士认为，在当前的技术条件下，发挥数字技术在应急管理中的最大效用，实现数字治理转型，不仅有赖数字技术的进步，更需要合适的组织形式与治理理念、思维方式的变革。数字转型亟待系统性破题。 科大国创总裁兼董事长董永东说，通过政企数据融合，构建全社会统一的数据共享平台，及时向全社会开放信息，实现信息公开，推进社会治理体制从碎片化走向整体化。建立政府主导下的社会参与的协同共治模式。大数据时代的社会治理，政府作为单一主体是无法满足要求的，必须构建社会共同参与的治理模式，推进数据治理的过程中保障民众的参与度，实现综合治理和协同治理。 数字转型离不开高素质的人才队伍建设。科大讯飞相关负责人建议教育部联合人工智能龙头企业，启动人工智能人才培养课题研究，研究分析人才缺口和培养方案。 “这次危机也是一次巨大机遇，对于电子政务来说不亚于‘脱胎换骨’式的转变。”安徽省数据资源局电子政务处处长赵小勇对本刊记者说，之前电子政务平台侧重政务审批环节，而对于公共应急处置和公共服务相对较弱。对于电子政务平台来说，未来应向“平时服务，战时应急”方向拓展，这次应急中的很多做法和应用服务可以加以完善固化。 安徽省数据资源局相关负责人建议国家平台加快建立起有效的数据协调机制，推进国家部委数据向地方开放数据服务接口，推动部委系统与各地方平台的对接联通，完善相关标准规范，推动各地方、各部门政务服务平台和业务系统标准统一。 赵杰建议，加强智慧城市建设顶层设计，将数据作为“城市大脑”的核心资源，建立大数据联合创新实验室，形成开放应用示范。同时加快建立健全跨部门数据共享流通机制，实现公共数据集中汇聚。 “疫情管控收集和积累了巨量的个人信息，疫情过去以后，如何在保障个人信息安全的基础上，更好地运用这些信息，需要国家相关政策予以明确规范。”赵小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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